朱懿

你要做个快乐的小神仙❤

山有木兮木有枝(齐衡×赢稷)

说起来我同元若最后一次见面也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,彼时我们正当年少,初懂情爱,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。

我虽幼时登基为帝,但事事都有母亲为我谋划着,倒也养成了一副不知凡尘忧苦的性子,用母亲的话来说,从古至今历代皇帝中怕是就数我最天真不知愁了。母亲时常劝我多关心国事政务,我却不以为然,正是好玩的年纪,又仗着凡事都有母亲顶着,便乐得做甩手掌柜的,将所有的事都推给母亲。母亲虽无奈,但总归是宠着我,由着我的性子来。

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母亲的宫殿里,他随他母亲进宫给母后请安。

当时我才下学,母亲身边的姑姑就将我接了过去,途中听姑姑说母亲想招个人来做我的伴读,不出意外便是齐家的这位小公爷了。

什么样的人能让母亲亲自招进宫来做我的伴读?我心里很是好奇。以至于初初见到他时竟看的忘了移开眼睛。

母亲还曾打趣过我“稷儿盯着衡哥儿看了这么久可看出什么来了?”

我略微思索,一本正紧的说道“这位哥哥长得好看!”

“长得好看?”母亲似乎是被我的话惊住了。

“是,好看!”我点着头朝他看去。

他似乎是害羞了,一直低着头局促的抓着他母亲的衣袖,却在我收回看向他的目光时抬头冲着我笑了笑。我简直惊呆了,对上他笑意深深的眼眸,我只觉着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生了根,发了芽,开出了一朵绝世美花。

他总是那么轻易就能拨动我的心弦,就如他只那么轻轻的一笑,便惊艳了我的一生,我想从那时起便注定了他会成为我的劫数。

他本名齐衡,表字元若,他母亲总唤做衡哥儿,我却不然,只管他叫元宝儿。

他自小便爱吃,对糕点什么的更是偏爱,每次吃糕点的时候总是将嘴巴里面塞的满鼓鼓的,一眼看过去,就想是一枚白白胖胖的元宝。元宝这个称呼也就由此得来。

对于元宝这个称呼他是不喜的,他也曾费心纠正过许多次,但每次见到他我仍旧唤他元宝,时间久了他也就由着我叫了。对此我还开心了好久。

那日母亲难得没有催促我去学习,让我同他玩耍了半日。当时因着年纪小,又都是男孩子,我们很快就玩在了一处,说起来我同他幼年相识,倒是不曾生分过。

母亲有意要放权,因此对我的看管也渐渐的严厉了起来,在他进宫之前我已经很久不曾有过玩耍的时间了。以至于那日晚间宫里的嬷嬷寻过来时,我仍觉得意犹未尽,巴不得再多同他玩耍些时辰。好在他往后的一段时间是要住在宫里陪着我的,这样想着我心里不悦也就此平复了下来。

因着做我的伴读,母亲便安排他住在我寝宫的偏殿里,说是这样方便我们同去学堂学习。往后有一个好看又温柔的哥哥陪着我,我自然是极为高兴的,拉着他在偏殿说了好久的话,才在嬷嬷的催促中依依不舍的回到寝殿休息。

此后,他每日同我一起去学堂学习,陪着我阅理政务,偶尔国务上遇到难题,他总能在三言两语间将我点透,不可否认,他是这世间难得一见治世之才。我想着若有朝一日元若入朝为仕,他定然会是我最得力的臂膀。

托了元宝儿的福,我进步不小,连母亲都说因为有元宝在,我学习起来比以往认真了许多。

算起来元宝做了我八年的伴读,在这期间我并没有觉得我对他有别的什么感情,只当他是兄弟。直到那日他母亲得了急症将他唤了回去,我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,可一连好多天都不曾听到他回宫里的消息,我渐渐生出了烦躁的情绪,每日总要发几次脾气,闹得手下伺候的人整日里战战兢兢的,大气都不敢喘一声。

就这样又过了几天,他终于回宫里了,我得到消息后立马扔下手里的奏折一刻不停地赶回偏殿。他瘦了,我第一眼看到他的脸就发现他清瘦了许多。他看起来很是疲惫,往日神采奕奕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。

“你怎么来了?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在处理政务吗?”对于我的到来他很是吃惊。

“听说你回来了,我过来看看,怎么样,你母亲好些了吗?”我缓步走进殿内。

“不太好,母亲的病来的又急又猛,太医说需得好生将养些。”他回道。

“你瘦了。”我心疼的看着他,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摸他凹陷下去的脸颊。

他像是受惊般的猛的往后退了一步,满脸无措的看着我。

我将将要触碰到他的脸的手也因此停在了半空中。

“稷儿,”他如往常般唤我“我要回国公府去了。”他道。

“为什么?住在宫里陪着我不好吗?还是因为我刚刚的行为?若是因为此事你便要离宫,我向你道歉,你别生气,也别离开好不好?”我听着他的话,瞬间就急了。

“不是的,”他解释道“我母亲身体不太好,我得回去照顾她。”

“国公府里的下人多着呢!如此还不够照顾你母亲的吗?若是不够,我去求了母后让母后派些可心的人去照顾你母亲,你别走好不好?”

“总有一些事是下人无法开解的,我母亲只我一个儿子,我不能任她受病痛的折磨却无动于衷,我得守着她。”

“那我呢?对我你就可以弃之不顾了吗?”我急红了眼。

“你是皇帝,没有我陪着你还有别人,我母亲只有我了,稷儿,你也体谅体谅我好不好?”他眼里带着泪花,近乎哀求的对我说道。

他还是走了,我曾赌气的说过不会去送他,可当他离开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去了,他在殿外站了许久,才在手下人的催促声中登上马车。我知道他在等我,可是我没有出去,只是躲在暗处偷偷的看着他。我怕我一去到他面前就会忍不住用手段将他强行留在宫里,我怕他会怨我,我怕我受不住这离别之苦……

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,我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他齐衡不止是我的伴读,还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,齐夫人的亲儿子。算起来其实他同我没有半分关系,或许他也只想安安分分的做我的伴读,而我却生出了别的想法。

齐衡走了以后,我整日怏怏的,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,也疏于处理政务。每日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冲着下面的人发脾气。

那日母亲匆匆而来,解救下惹怒我的某位大臣,我本以为她会怒气冲冲的骂我一顿,可是她没有。她神色平静的坐在我对面,还带来了我最喜欢的吃食。

“近日国事可忙?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?哀家看着你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,是夜里没有休息好吗?”母亲拿起一块糕点递给我。

“不忙,”我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糕点塞进嘴里“儿臣处理的来,母后不必忧心。”

“如此甚好,”母亲笑了笑“哀家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,娶妻的事宜也该提上日程了。”

闻言我愣了神,不知为何,当听到娶妻这个词的时候我脑海中闪出的竟是齐衡的影子。

“稷儿?”母亲唤了一声。

“嗯?母后你说什么?”我回过神来。

“想什么呢?神儿都飞跑了,哀家说明日起为你准备大婚事宜你觉得如何?”

“儿臣觉得现在当以国事为重,娶妻之事容后再议。”我思索片刻,神色认真的说道。

“娶妻与国事并不冲突,有个可心人在你身边照顾你,你才能安心处理国事。”母亲道。

“儿臣并不这样以为,稷儿还有要事要处理,母后先回去吧。”我说着翻来奏折看了起来。

母亲在一旁坐了好久,“稷儿,身为帝王你肩上担着的不止有江山社稷,天下百姓的兴衰都系在你一个人身上呢!做帝王辛苦,会受到许多掣肘,会受许多委屈,母亲心疼你,纵着你的性子,但是你也得明白什么事是你能任性去做,什么事情是你沾染不得的。”

身为天下之主,有什么是我沾惹不得的?我想问问母亲,可母亲早已起身离开。

年关将至,朝中事物繁忙,容不得我懈怠分毫,母亲倒是没在提过娶亲立后之事,只让多我注意身体。

他被招进宫时我正在上朝,等我得了消息赶我到母亲哪里时,却不见他的身影。

“这么急赶来可是出了什么事?看你这满头的汗。”母亲拿着帕子替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。

“元若呢?”我喘着气问道。

“你问他做什么?”母亲收回帕子,满脸的关切瞬间化为虚无。

“元若不是进宫了吗?他人呢?”我无视了母亲的问题,一心想要知晓元宝的去处。

“赢稷!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?”母亲神色严肃的看着我问道。

对于母亲的问题我很是茫然,我不过是想见我的元宝而已。

“你一听到他的消息便抛下一切赶过来,你可能把江山社稷,黎明百姓放在心里?”母亲眉宇间聚起怒气,语气更是严厉。

“儿臣不过是许久不曾见元若,想同他聚一聚罢了。”我解释道。

“最好如此,哀家便告诉你,齐衡要成亲了,是邕王府的嘉成县主。”

“母后!”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我竟慌了,“您怎么能这样轻率的赐婚呢?”

“你这是在指责哀家?”母亲说着黑了脸。

“儿臣不同意这门婚事!”

“齐家那小子对这门婚事都没有异议,容不得你不同意!”

“他同意?”我愣了愣“母亲没有威胁他什么吧?”

“在你眼里哀家就是这样的人吗?我看你是魔障了!”

“母亲我……我要去找他!”说着,我便朝殿外跑去。

“你给哀家站住!”母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“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,却不想你没有半丝长进,上次在宣事殿同你讲的话你怕是没听进去分毫。”

“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我不解道。

“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!”母亲怒道“你把齐衡放在什么位置?嗯?你今日为了他你不愿娶妻,为了他荒废政务,往后呢,为了他覆了你的国吗?”

“母亲多虑了,我同……”我想解释。

“多虑?往日我就是想的太少了才没有发现你竟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!”

“我……”我想同母亲辩解,可那些话我说不出,我确实对元宝动了心思,坦白来说我喜欢元宝,喜欢了许久。

“只要母亲不再过问我们二人的婚事,儿子定然会听母亲的话好好治理秦国,一统万里河山。”

“一统天下然后呢?聘娶齐衡为后?为他空置后宫?你还要为他做到哪一步?”

娶他为后,我的眼睛亮了亮,也无不可!

“到那时元宝若是愿意嫁给我,为他弃了三宫六院又如何?”

“你,你……”母亲猛的后退了几步,倒在身侧的卧榻上,指着我怒骂道“你还有没有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?枉顾人伦,娶一个男人为后,这样的话你怎么说的出口?你让天下的人怎么看待皇家?你让我怎么面对你故去的父皇和赢氏的列祖列宗?”母亲说着竟掉下了眼泪。

母亲极少在我面前掉眼泪,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是个强势又有主见的人,从不曾在人前露出软弱的模样。看着不停掉眼泪的母亲我很是心疼,但如今我已同母亲摊牌,如若真到了那日,母亲迟早是要接受的,既是如此,不如让母亲早早做好心里准备,这样往后元若进宫也会少些阻力。

“儿子心仪元若,心中既放下了他,便再也装不下旁的人,万望母亲垂怜,成全儿子的一片赤诚之心。”我双膝触地,朝着母亲叩首一拜。

“哀家绝不答应,你趁早死了这条心!”母亲气的浑身发抖。

“便是母亲不答应,儿子也要这样做。”我知道母亲不会轻易答应,但我总要母亲知晓我的决心。我站起身来,满含歉意的看着母亲道“母亲好生休息,儿子有要事处理,先行告退。”

“滚!”母亲语气指着殿门语气极为恶劣。

如母亲的愿,我离开的速度极为迅速,身后传来的瓷器碎裂的足以昭示母亲的怒气,我伤了母亲的心。

年少时为情事上多是凭着一腔热血和满心欢喜,本以为这样也就够了,却忘了情之一字最是伤人。

评论(11)

热度(24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